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研究员、北京满学会会长 阎崇年教授

我认为，学习国学必须与历史相结合，否则很难将国学学好，学习佛学也必须与历史相结合，否则对佛学不会有深刻的理解。同样，学习历史，学习断代史、先秦史、秦汉史、魏晋南北朝史、隋唐史、辽、金、元、明、清的历史都很重要。五十年以来，比较强调断代史，把中国历史分成几个段：先秦、秦汉、魏晋南北朝、唐宋、宋辽金、元明清、鸦片战争之后为一段。这样分段学、分段讲有一个好处，对于某一些问题可以细一些，看得清楚一些。不好之处的最大问题就是割裂，把一个完整的内容割断，没有贯通下来。我之前自己学习历史也是从一个点、一个面分开来学习，时间长了之后发现历史还是应该贯通下来，连起来一起学。最近三五年我做了一个思考，现在把这个思考跟大家交流、商讨一下，有些思考是我自己的思考，没有与学术界的朋友交流。有些学者可能接受，有些学者可能不接受，不过没有关系。

中国历史的划分方法

我们中华的历史，总说是五千年，前几年组织了一个“夏商周断代工程”。工程起源有人说是中国访问埃及，得知埃及的历史有五千年，而我们的历史只有三千年，于是开始追溯。夏、商、周三代历史工程的研究，国家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做了很多的努力：天文学、考古学、地质学、文献学等等综合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我们中国的历史到底是多少？都说是五千年，我也赞成是五千年的历史。恩格斯、马克思讲过，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才开始进入文明的历史。我们中华民族文明的历史，有文字记载的历史有三千年多一点。到现在为止，我们得到证实的最早的文字就是甲骨文。甲骨文之前有文字吗？大家都觉得有文字，但是这个得依据考古发掘的证据。有一个人叫王懿荣，山东烟台福山人，当年他是进士，当过国子监的祭酒，相当于当时国家大学的校长，他自己研究考古学、文字学等。他看到药店的“龙骨”上面勾勾画画的很像文字，于是就开始研究。到了清朝末期、民国初期才正式认定为甲骨文，有甲骨文文字记载的历史至今有三千多年。

我说中华文化贯通考虑就是从有文字记载时开始考虑。此前有历史，是考古的历史、神话和传说的历史，没有完全经过证实。夏朝的考古仍处在考古时期，还没有进入文字记载时期。考古学重考古，历史学重文献。从甲骨文开始的这三千多年的历史分为八段，还有一种马克思分法，按五种社会形态来划分，分别为：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社会主义社会五段分法。这五段分法当时被普遍接受，高等学校、中等学校教科书都是按照这五种社会形态来划分。60年的时间基本是这样，苏联也是这样。一个美国历史学教授对我说，你们这五段分得很有意思，美国不这样划分历史，但是也受到这五段分法的启示。五段分法有科学根据，通常高校历史的八段分法也有道理。

今天我们来换种分法，做一个新的思考。从有文字记载以来到辛亥革命。把大约三千多年的历史分为三段，一个千年算一段。第一个千年主要指殷商和周，因为从殷商开始有甲骨文，周朝的文字就更富了，这是第一个段；第二段从秦始皇算起一直到唐；第三段从两宋到元、明、清。这样分的意思为纵向看中华五千年的历史，看得更清楚些。今天要跟大家交流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中国历史三个千年三大变局。

中华文化的五种文化形态

中国历史三个千年发生了三场大的变局，没有完全按照王朝的体系。北大历史系翦伯赞教授曾经提出口号：打破王朝体系，按照编年体系来讲。当时这种看法很多学者都很赞同，但是没有完全实施下去。三个千年三个变局打破了王朝体系，不根据王朝而是根据中华历史发展的演变来看。每个朝代都有各自的特点，是否可以找一个共性、共同的特点来进行思考，我个人认为这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文化。文化的解释很多，我不是专门研究文化学的，我主张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中华文化的文化形态有以下几种：1. 农耕文化，泛指中原地区的农耕文化；2. 草原文化，现在学界也普遍承认；3.森林文化；4.高原文化；5.海洋文化。我依次解释一下：

第一，农耕文化。中国领土在明清时期最大面积达到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今天我们是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在这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面积上，中原农耕面积是多大？一般大家往往都会认为我们中原农耕面积很大，其实中原农耕面积核心地区面积大约三百多万平方公里。江苏省十万平方公里、浙江省十二万平方公里、山东省十几万平方公里、河南十几万平方公里，内蒙古自治区呼伦贝尔海拉尔市二十八万平方公里，一个海拉尔市面积相当于三个江苏省的面积。平原地区农耕总面积相加才是三百万平方公里多一些。

第二，西北草原文化，面积大约在三百万平方公里，包括现在的内蒙古、外蒙古、西蒙古等，大体上是天山以北，西到哈萨克，西北到巴尔喀什湖，北到贝加尔湖，这么大的面积。

第三，森林文化，过去史学界不叫森林文化，辽宁的一些学者将森林文化叫做辽河文化，吉林学者叫做松嫩文化，黑龙江学者叫做龙江文化。我认为这样来看视野太窄，得把这些相加起来，南到长城，北到贝加尔湖以东，一直到库页岛，东到乌苏里江以东，到日本海峡，到长城。加起来三百万平方公里。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森林文化的分界线大体上应该是长城。森林文化和草原文化东西的分界线大体上是大兴安岭。农耕文化大体上占三百万平方公里，草原文化和森林文化大体上也各占三百万平方公里。

第四，高原文化，西藏、四川西部的藏区。北到青海，甘肃部分藏区和新疆东部一部分地区，这些面积接近三百万平方公里。以上这些面积相加一千二百万平方公里。

还有就是沿海地区。海洋文化就是沿海地区加上海岛，面积不大好算。全部加起来，就是中国领土最大的时期，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

第一次文化融合

用这五种形态来进行文化分析，分析五个文化形态和三个千年三大变局的关系。第一个一千年的变局：核心是农耕文化内部的冲突和融合。商朝与周朝这一千年的主要特点是中原农耕文化的不断冲突和融合。商朝盘庚因为文化冲突迁都7 次，周武王起兵从现在甘肃南部陕西打到河南也是农耕文化的冲突。周的始祖是稷，周是典型的农耕民族，我们追溯到农耕文化的祖先，现在的山西，甘肃南部，那里有个庙就是纪念稷的。这一千年的斗争都是中华民族内部的冲入与融合。这一千年的冲突特别是东周以后，大体上有南、北两个文化版块，北方有四个文化版块：北方第一个是燕赵文化版块（北京、邯郸）；第二个文化版块是齐鲁文化（齐在临淄，鲁在曲阜）；第三个叫秦晋文化版块（陕西、甘肃南部、山西）；第四个叫河洛文化版块（洛阳河指现代的郑州、开封，黄河中流这一段） 。南方主要也是四个板块：第一个是吴越（苏州、绍兴、杭州）；第二个是楚湘；第三个是巴蜀（四川） ，在四川三星堆，最近又有新的发现，有城墙等物。从三星堆文化来看，当年成都平原这一地区文化水平很高、很发达；第四块是两越（广东、广西、珠江流域为主），大体上是这四块。因为南北八个文化版块的冲突，所以“春秋无义战”都是中原文化内部冲突融合，直至秦统一六国。

第二次文化融合

秦统一全国后转型的时间，是秦汉以后一直到唐朝末年，大致一千年。这一千年文化的特点，一方面中原农耕文化在继续冲突融合，更重要的是一个新的文化登上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历史舞台，就是草原文化。草原文化与农耕文化冲突融合，是近一千年中国文化史上出现的新的现象，新的特点。

秦为何二代而亡？我们教科书上叫“陈胜、吴广起义”。过去讲秦暴政导致其灭亡，四九年以后提出陈胜、吴广起义，致使秦国灭亡。我们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思考，秦灭亡的一个根本原因是中原农耕文化与西北草原文化相互冲突的结果，导致秦的灭亡。分析秦的灭亡，可以从多种不同的方面，首先我不否定原来的观点，然后我提出一个新的角度。例如：秦始皇派蒙恬率三十万军队守长城，派长子扶苏作为监军在前线。我们换位思考，如果秦三十万大军不在长城沿线，而在咸阳，秦始皇出巡时扶苏跟着，秦始皇驾崩，扶苏继位，就不会有赵高、胡亥的份。扶苏继位秦再延续一百年或者两百年，那我们现在都不叫汉族了，而叫秦族。秦为什么有陈胜、吴广起义，我们找原因。《史记• 陈涉世家》说得很清楚，就是征发徭役、修长城，那么人民揭竿而起，打击了秦的核心，接着“楚汉之争”汉取得胜利。没有西北草原文化的冲突、入侵，秦人不会修长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的灭亡是草原文化与农耕文化冲突的结果。

秦之后就是西汉。西汉初期的重要矛盾就是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的冲突。刘邦在白登之围差一点做了蒙古人的俘虏，刘邦死后蒙古人也曾羞辱吕后，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出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强烈的冲突！到汉武帝的时期，主要的目的就是打匈奴，卫青也好，霍去病也好，国力都消耗在匈奴上。东汉的问题也很严重，我们现在的北京昌平、怀柔、平谷、密云、延庆都是蒙古的势力，北京周边地区草原势力很强。汉武帝后来很多的经济问题都是同草原文化冲突之间消耗的。

到了唐代。我个人认为唐朝同草原文化冲突表现在：唐太宗主要是集中力量打突厥，特别是西突厥，西突厥是属于草原文化。我认为农耕文化、草原文化、森林文化不光有地域上的范围，不但有经济形势的范围，还有语言的因素。因为农耕文化主要是汉藏语系的，草原文化主要是阿尔泰语系的蒙古语族，森林文化主要是阿尔泰语系的满通俗语族。整个草原文化是一个语系，整个森林文化是一个语系，整个农耕文化是一个语系，有语言上的差异。所以唐太宗与西突厥的作战，主要是中原农耕文化与西北草原文化之间的冲突，这个冲突是从汉到唐这一千年的冲突，付出的代价太大。花木兰代父去从军、苏武牧羊、司马迁被宫刑都是这场文化的悲剧！但是这场文化冲突也带来了巨大的文化成果：王羲之的书法、阎黎雯的绘画、汉王的马王堆、秦始皇的兵马俑、大唐的宫殿都是这场文化冲突的文化成果。为什么出现了汉和唐两个大的帝国？特别是唐太宗昌盛时候出来的大帝国，我想原因之一就是中原农耕文化和草原文化冲突的一个成果，没有同西北草原文化冲突，就不会有大汉帝国，更不会有大唐帝国。这场冲突的结果是：汉、唐这两个大的帝国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而且在世界史上都占有重要的地位。

第三次文化融合

历史进入第三个千年，发生一个大的变局就是中原农耕文化和西北草原文化继续融合，中华文化的舞台上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历史决策，就是东北的森林文化。过去我们对东北的森林文化重视不够，很多人有疑问，为什么以努尔哈赤十三部一家起兵，满洲入关时才10 万人，汉族当时有一亿人口怎么把汉族征服了？这是只看到了人口没有看到文化，努尔哈赤起兵在合纵阿拉，合纵阿拉是一个小山包，周围是河，河外是山，这个山包的特点是直筒形的，山顶不是尖的是平的，所以又叫平顶山。努尔哈赤的基地就在这里，周围是涧类峡谷。很多人不理解就是没有从文化的角度去理解。

第三个千年变局，我们的视野太窄，历史教科书讲得也太窄。驱使森林文化问鼎中原，第一个信号就是安禄山之乱。安禄山是胡人，安禄山发迹大体上在现在的大兴安岭以东，不在以西，如果在大兴安岭以西就是草原文化，在大兴安岭以东就是森林文化。安禄山的据点在北京叫范阳，从范阳起兵以东北森林文化为基础向南打到洛阳，再向西打，打到西安。唐玄宗招架不住了，带着杨贵妃出逃，在西安演绎了一个大型情景剧叫《长恨歌》。杨贵妃死了，一种说法是自杀，一种说法被勒死的，一种说法到尼姑庵出家了，还有一种说法到日本去了。总之安禄山攻陷西安，这是东北森林文化进入中原政治舞台的第一次历史的写法，虽然失败了，表明这种文化值得中原地区重视。

第二次就是契丹。契丹的发起地还是大兴安岭以东，希腊木伦河、辽河、西辽河。西辽河属于森林文化，往南到潮阳，再往南到北京，北辽的南京就是现在的北京。辽和北宋对峙，这时东北草原文化的力量比安禄山又近了一步，安禄山是像石火一样闪了一下又灭了，那么辽契丹的森林文化就是半壁山河了，北宋、契丹各占半壁山河，之后就是女真。女真从上京（现哈尔滨市）起兵，完颜阿骨打起兵后，到了海陵王时迁都到北京叫中都，和南宋对峙，也是各半壁山河。本来金应该打败南宋统治天下，金的天子犯了一个大错误，就是不会搞统战，东边是森林文化，西边是草原文化，怎么链接起来结成联盟，两个全都对付南宋。金的首领气量太小，前面是对南宋，后面是对蒙古人采取屠杀政策，不和蒙古联盟，如果和蒙古联盟就是草原文化和农耕文化联盟对付南宋，我想南宋招架不住。结果金处在腹背受敌的局面，受宋和蒙古两面夹击，所以不能再向前打了，再向前打后面就丢了，之后蒙古统一中国，这是个历史的插曲，时间不短。

接着就是明清，早期努尔哈赤先后来往北京八次，来向明朝皇帝进贡。进贡就是学习，就是考察，就是修行，来了解中原的情况。努尔哈赤有一个办法就是满蒙联盟，就是草原文化与森林文化联合起来对付中原农耕文化，农耕文化300 万平方公里，草原文化300 万平方公里，加在一起600 万平方公里，对付中原农耕文化300 万平方公里。一方面又把达赖、班禅拉过来，就是西藏、青海，用藏族地区把高原地区拉过来，三个文化总共900 万平方公里，对付中原农耕文化300 万平方公里，这个胜利大家可以理解了。本来满蒙是仇人，蒙古强大的时候，天山南北一直到鸭绿江都是蒙古势力。那时候蒙古人就攻打满族人，当时叫女真。最终努尔哈赤说服了蒙古，建立了满蒙联盟，婚姻也建立联盟，这是两个族之间文化的融合，所以才能把蒙古连起来。

匈奴——蒙古草原文化，从秦始皇到清朝初期，到明末，两千年没解决，但是在清朝真的解决了，所以康熙有一句话说：“昔秦兴土石之功，修筑长城，我朝施恩于喀尔喀，使之防备朔方，较长城更为坚固”。清朝从来不用长城，蒙古也从来没有要摆脱大清，所以在清朝终于实现了草原文化和森林文化的融合，又实现了和高原文化的融合。大家知道达赖喇嘛、班禅喀尔德尼真正中央政府册封就是在清朝，真正中央政府在那里驻军是在清朝，真正中央政府在那里设官员驻藏大臣是在清朝，真正用乾隆通宝在西藏统一货币是在清朝，外交权、军事权国家统一控制是在清朝，藏传佛教四大活佛：达赖、班禅、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和章嘉呼图克图，外蒙古驻乌兰巴托，当年叫库伦，这四大活佛掌管整个藏传佛教，而且四个活佛都是清朝皇帝册封，所以清朝时候实现了森林文化、草原文化、高原文化的融合。

我个人认为，中华民族第一次大融合，花了一千年的时间，结果就是秦统一六国。第二次大的融合又花了一千年的时间，就出现汉、唐两个大帝国。第三次大的融合就是明清，出现了1300 万平方公里的大帝国，这次帝国奠定了我们今天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第三次融合，因为四个大的文化融合，所以才出现明清昌盛的大的帝国，我想这么六个大的文化的传承清楚一些。我们前面说了中国有文字记载以来3000 多年历史的三场大的文化变局，变局的结果就是中华民族的大的融合，我个人认为，中华民族真正融合完成是在明清时期。

中华文化的第四个千年，重视海洋文化

还有一种文化一直没说就是海洋文化，就是沿海地区和海岛的海洋文化。这几个文化版块，我个人觉得农耕文化基因里面就缺乏海洋文化因素。有人说不对，永乐皇帝是农耕文化，他让郑和七次下西洋，我个人认为郑和七次下西洋有他的历史公允，就是开创了中西海上文化的新时代。但是就是因为永乐和朱元璋都是属于农耕文化，缺乏海洋文化基因，所以没有进一步的扩大。有的说是为了找建文帝，有的说是为了宣扬皇威，总之整个明朝没有发展海洋文化。元朝曾经主导地位的文化草原文化也没有海洋文化的基因，成吉思汗、忽必烈等等都没有海洋文化底蕴，所以两次打日本，整个舰队全军覆没。那么森林文化努尔哈赤、皇太极甚至康熙、雍正一直到乾隆等等，森林文化骨子里面没有海洋文化的基因。森林文化是游猎文化、游牧文化，所以康熙没有像彼得大帝那样。彼得大帝把海洋文化接来了，俄罗斯是欧洲国家，靠近地中海，靠近黑海、里海，是一个海洋国家，康熙骨子里面是森林文化，又学了草原文化，又融合了农耕文化，又接纳了高原文化，但是康熙始终没有接纳海洋文化。所以康熙最大的限度就是与西方耶稣会社的交往，我的《大故宫》里专门有讲皇宫外的几个堂，南堂、西堂、东堂、北堂，南堂就在北京的宣武门里，西堂在西直门里，东堂在王府井北，北堂在西什库北大医院旁边。这几个堂是明清东方和西方文化交流的四个据点，康熙的时候已经和法国的路易十四有书信的来往，有使节的来往，文化也有来往，但是康熙没有走近海洋文化一步，一直在边缘。我觉得不是康熙个人的责任，是一个文化的责任，我个人觉得一直到现在，还缺乏海洋文化意识。

在菲律宾南面接近印度尼西亚，接近赤道，就是我们最南端的海，向北一直到库页岛，我最先考察牡丹江和松花江的交汇口、松花江和黑龙江的交汇口，乌苏里江和黑龙江的交汇口、乌苏里江以东到海，大约40 万平方公里，一片平原，底下全是矿藏。这只是一部分，还有黑龙江以北的60 万平方公里，还有现在的外蒙古。外蒙古150 万平方公里，相当于15 个江苏大，底下全是宝藏。但是俄罗斯有海洋文化观念，彼得大帝有，路易十四有，而康熙没有。我说康熙完成了一个森林文化向农耕文化的过渡，没有再跨一步向海洋文化过渡，我们三个千年三个变局，应该得出一个结论来：就是第一个千年是农耕文化内部的融合；第二个千年是草原文化与农耕文化的融合；第三个千年是森林文化与农耕文化、草原文化、高原文化的融合。但是都把海洋文化排除在外，中华文化第四个千年就是海洋文化，就是海洋文化和太空。我们中华民族要复兴，就是在海洋和太空里。

现在我们进入一个新的时代，海洋经济、文化等要有大作为，大家的注意力要放在海洋文化上，发展海洋文化事业。我从我们三千年文化当中得到启示，一定要重视海洋文化，我们中华文化要复兴，一个重要课题就是海洋文化。以上是三个千年的文化变局及第四个千年的一个想法。

关于经典的学习方法

我个人认为儒家经历过几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仁”学，为人君止于仁，仁学是那个时代国学的核心。春秋时代战乱太多了，所以墨家提出“非攻”都是这个“仁”。儒学发展的第二个阶段是“经学”，西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把儒学上升到国学的地位。两汉之后到了“理学”宋代，上升到哲学的高度。到明朝又向前发展“心学”，心学曾遭到过严厉的批评，在一段历史当中很受批评。明末清初发展成“实学”，顾炎武强调“经世致用”他们认为明朝亡国，原因很多，从哲学原因理解就是强调心，而不强调实。清初的哲学家讲究实，康熙多次批评明末的理学家空说、空论。所以清初的这些重要的儒学家强调实学。康熙初期的几个老师是讲理学的，后来康熙觉得不行，应当把理学和史学结合在一起。我觉得康熙雍正时期，历史上之所以出现一个新的局面，和他们强调实学是有重要关系的。

关于儒家经典的学习，我认为就是取其精华。我觉得儒家经典就是集中在“十三经”中。“十三经”集中在“四书”，“四书”再浓缩就是《大学》。我个人觉得《大学》就把“十三经”浓缩了。这大学一千七百五十一个字基本上把儒家包括了。所以我建议大家读书不要太多，儒家经典要精读大学。一千多字也不多，随身带着，经常读。清初的哲学家讲究实，康熙多次批评明末的理学家空说、空论。所以清初的这些重要的儒学家强调实学。康熙初期的几个老师是讲理学的，后来康熙觉得不行，应当把理学和史学结合在一起。我觉得康熙雍正时期，历史上之所以出现一个新的局面，和他们强调实学是有重要关系的。

关于儒学、佛学我们有研究，也是一知半解，后来我恶补了一下。佛教经典太多了，儒家经典也太多了。看不过来，我就讨巧，就是取其精华。我觉得儒家经典就是集中在《十三经》，《十三经》集中在《四书》，《四书》在浓缩就是《大学》，我个人觉得《大学》就把十三经浓缩了。诸位都专门学过《大学》，《大学》就那么多字，《大学》一千七百五十一个字基本上把儒家包括了。所以我建议大家读书不要太多，儒家经典要精读《大学》，一千多字也不多，随身带着，经常读；《心经》是佛学泰斗，《坛经》也是，读下去也不容易，我就挑短的。《心经》260个字，把佛学特别是禅宗的基本思想囊括了。所以我个人觉得《心经》很重要读一百遍一千遍都不算多，我自己也积累了一些这方面的材料，凡是《心经》有关的书、有关的讲解我都汇集起来，研究各家不同的看法，将来有时间我和大家再交流《大学》《心经》。

大师简介：

阎崇年教授1934年4月24日出生，山东蓬莱人，中共党员。北京师范大学历史系毕业，从事满学研究。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研究员、北京满学会会长、中国紫禁城学会副会长 、历史学者，研究满洲史、清代史，兼及北京史。倡议并创建第一个专业满学研究机构——北京社会科学院满学研究所、北京满学会和北京满学研究基金会。倡议并主持第一届至第五届国际满学研讨会。北京市政府授予其有突出贡献专家称号，享受国务院颁发的特殊津贴。